一片喜气洋洋里,王主任捂着肚子,猫着腰往合作社后头的茅房跑。
刚蹲下没一会儿,就听见隔壁茅坑挡板后头传来压得极低的说话声,是刘癞子那公鸭嗓。
“对,新生产线开足了,一天起码五卡车出去,原料?”
“哦哦,现在主要走西边那条老公路,洛溪?”
“他啊,隔三岔五就钻山,神神秘秘的”
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,好像是在递东西。
王主任心里头咯噔一下。
他屏住呼吸,悄悄把脸贴到木板缝上瞄过去。
只见刘癞子正把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,从挡板底下塞出去,外面有只手飞快地接走了。
王主任看得真真儿的。
那手,看着不像村里人的手!
王主任提上裤子就往外冲,正撞见刘癞子做贼心虚地从茅房出来。
王主任一把揪住他脖领子,眼珠子瞪得像铜铃,唾沫星子直喷他脸上。
“刘癞子!你他娘的搞什么鬼?”
刘癞子吓得脸都白了,腿肚子直转筋。
“王王主任没没啥啊!我拉屎”
“拉屎?拉屎你递什么纸条?给谁?”王主任吼声震天,引得好些人往这边看。
洛溪也听见动静走了过来。
王主任压着火气,把洛溪拉到一边,咬着耳朵把刚才茅房里看见的,听见的,一五一十全说了。
洛溪听着,拍了拍王主任的胳膊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这事儿,先别声张。”
“盯着他就行。”
热闹还没散尽,洛溪腰里别着的呼号机又震了。
他走到僻静处接通。
秦司令的声音压得很低:
“山魈!狗日的八岐有动静了!”
“尾巴露出来了!侦测到有几条他们的人,偷摸从南边溜进来了!”
“具体猫哪还不知道!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!管好合作社!管好你自己!”
“特别是你和徐梅!生面孔,尤其是那些打着幌子搞啥学术交流,环保考察的鬼子,给老子盯死了!一个都别信!”
“还有!”
“地质所那边报上来,安岭深处,就钨矿那片儿,最近有点不对劲!”
“老有小的地动微震,磁场也乱跳!”
“老子怀疑,跟他们那狗屁八岐有关!”
“也可能跟山里头的东西有关!”
“留神!”
挂了电话,洛溪抬头望了望远处黑黢黢,如同巨兽匍匐的安岭山脉。
山风带着凉意吹过来,空气里那股子喜庆的鞭炮味儿还没散干净。
可洛溪分明闻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土腥气。
他没回热闹的人群。
转身去了药田边,找到正懒洋洋趴着打盹的大黑。
大手在它粗糙的鬃毛上用力撸了两把。
又走到僻静处,闭上眼,意念如同无形的网,悄然散开。
树梢上,两只羽毛油亮的鹰隼锐利的眼珠转向他。
林边阴影里,几条健硕的灰狼耳朵竖了起来。
树顶上两只老鹰,眼珠子本来滴溜转着看地下的热闹,这会儿唰一下扭过来,盯住树底下的洛溪。
林子边黑影里,几条灰狼耳朵支棱起来,鼻头抽抽着
算是接上了头。
洛溪心里那根弦儿稍微松了半扣,山里多了几双信得过的眼珠子盯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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